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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黄德义私修浮桥被判刑一事，最近讨论很激烈。
有人赞扬他是“民间英雄”，有人批评他是“无视法律”。之前网络上的主流声音，基本都是为老黄喊冤，都是骂错判、自己不作为还不允许村民做好事。但最近几天，也有网友表达了不同的看法，甚至质疑账目，怀疑村霸行为之类。
舆论各执一词，莫衷一是。
也正是如此，这事儿变得有点儿意思了。本想让子弹先飞一会再做讨论，但是案情一直反转，所以我也说说自己的一些看法。
大家好，我是一方。
一、来龙去脉
这一案件起因于黄德义一家子自己上网发帖，说他们全家18口人被抓了，就因为修了一条浮桥，方便村民出行。
修这桥花了13万，过桥的车辆也不多，小车收5块钱，大车收10块钱，有时候还打个折，收个1块、2块的。用黄德义说，这不是为了赚钱，只是想把成本收回来而已。等成本收购了，这桥就免费了，谁爱过谁过。
然而官方却不这么认为。官方说，黄德义一家是屡教不改的老赖。2014年修浮桥开始就收费了，一直收到2018年10月，期间被罚款三次，每次1万块钱。水利局的领导说：这桥是违法建设的，必须拆除。黄德义不听劝告，继续收费，最后只好动用警力强拆浮桥，并抓走黄德义一家18口人，罪名是寻衅滋事。
这事儿一出来，网友们都炸了。纷纷声援老黄一家，说他们是好心人，是公益人士，是民间英雄。
看到舆论一边倒，官方也不甘示弱，找了个报社，发了篇文章《吉林白城村民私塔浮桥被判刑引争议，修桥人与官方说法出入较大》。官方还说：有人给“扫黑办”写信举报老黄一家是黑恶势力。有些当地村民也站出来指证老黄一家是黑社会，说老黄是“恶意修桥”，还把原来的路给毁了，逼着车辆只能走他们的桥，然后敲诈过桥费。
舆论到这里就分成两派了。一派认为，黄德义一家是为民造福，是无辜受害，是被政府欺压。另一派认为，黄德义一家是违法乱纪，是利欲熏心，是村霸作威。
有人说：这明显就是“孙国友案”的续集啊！放着好好的老师不当，非得要去修桥收费，而且能在一个地方修桥收费的都不简单，没点背景、没点手段怎么行，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能干得出这种事？
另一些人说：你们太敏感了吧！这才几个钱啊，还叫“黑社会”？哪个黑恶团伙为了这么点钱，费那么大劲修桥收费啊？再说了，修桥收费有什么不对，很多桥不都是私人投资的吗？何况人家收费合理，亏本经营，他们应该被赔偿损失，并得到道歉和感谢。
二、那么，私造浮桥真的有罪吗？
罗翔老师对这件事也发表了看法，我总结一下主要有以下几点：
一、寻衅滋事罪是一种既定的罪名，但应当在司法层面上严格限缩其适用，避免其成为无所不包的口袋罪。
二、黄德义私搭浮桥的行为不具备寻衅滋事罪的主客观要件，即没有无事生非或借故生非的寻衅动机，也没有破坏社会秩序的危害结果。他收取过桥费的行为也不属于强拿硬要，而是村民自愿缴纳，出于对他修桥造福的感激。
三、即便认为黄德义私搭浮桥违反了《水法》的规定，最严重的法律后果也只有行政处罚，而无刑事责任。违法不一定是犯罪，不能随意将民事纠纷或行政违法上升为刑事案件。
四、私搭浮桥并非危害行为，而是有益行为，因为它便利了村民的出行，满足了民众的期待。对于这种情况，应当事后补办手续，而非一律拆除。否则，就背离了人之常情、世之常理，损害了司法自身的权威。
五、刑法虽不能过度宽纳，但更不能一味重刑。犯罪标签会给个人及其家庭带来巨大的痛苦，己所不欲，勿施于人。宽刑省狱，囹圄空虚应该成为每个法律人的内心自觉。
言外之意就是说：黄德义修桥是为了方便大家，不应该被判坐牢，法律应该人性化一点，不要随便给人扣帽子。
从目前披露的线索来看，我是支持罗翔老师的观点的。为什么呢？
我们看看老黄一共收了多少钱？经官方查证，四年收了52950元！平均年收13237.5元；月收1103.125元，日收入36.77元。如果再往细了算，这起案件获刑共有18人，都是黄德义拉来帮助修建浮桥的亲戚朋友。作为共同获利人，涉案者人均每日获利2.04元。
这钱能干啥？咱们先来算一笔账。
桥是2014年修成，2018年拆除，当时投入成本13万元，此后3年，向政府部门缴纳罚款3万，总成本共计16万。老黄这一家子是真不懂算计还是没有生意天赋，花了16万，盈利5万多，直接亏本近11万。
关键是每天也就36块钱的收入，平均每天过车不到10辆，还得安排人守着桥头。你说这活儿划算吗？随便去当个保安，或者是随便拉个小推车摆地摊不比这个强？既然是亏本买卖，老黄相当于做公益。既然政府做公益就可以，为什么老黄不行呢？
三、我的看法
讲到这里，我就斗胆举一个大清国的例子：
就是戊戌变法，百日维新那阵儿，慈禧老佛爷一怒之下，把戊戌六君子全给干掉了，还有一大堆好汉也没能逃过一劫，就因为这帮维新派的哥们儿，不听老人言，想改革祖制，搞得天怒人怨。
当然了，这也不是唯一的理由，还有就是维新派动了保守派的奶酪啊什么的。可是你们猜怎么着，后来老佛爷她自己也开始变法了，而且比康、梁他们还要狠，简直让人目瞪口呆。
如果康、梁他们变法就该被砍头，那么老佛爷后来搞得比他们还要牛逼的变法，那么老佛爷是不是也该自己砍自己啊？这里面有个很简单但很难看清楚的道理：不是变法对不对，而是看谁来干。
其实修桥这事跟变法有点像，就是说，不是修桥这事对不对，而是看谁来修。
从公共服务角度来讲，桥应该由谁来修？我觉得应该由政府来修，个人确实没有公共服务的许可。而关键问题在于，该修的他不修，没有许可的他又去修了。
据黄德义说，他修这座桥是为了方便村民过河。他说，没修浮桥前，这条河已经淹死过22位乡亲，浮桥拆了之后，又淹死了10余个。其中就有黄德义的朋友，还有他的学生。他自己家在河对面有100多亩土地，儿子至今都在种，每次都需要走70多公里路，确实很不方便。“有了桥，大家过河种地就不用绕那么远的路了。”
作为政府，有责任和义务保障群众的基本生活和出行需求，政府有公共财政的支持，不需要直接向群众收费，而且政府有专业的技术和资金，能够建造更安全、更便捷、更稳固的桥梁。可是，政府为什么没有修呢？
从2005年开始，黄德义就开始出资建造这座浮桥，一直到2018年，整整13年，为什么当地政府不能建造一座新桥取缔它？既然是违规建筑，为什么在2014到2018年这4年期间，不拆除，而只罚款？在2018年，拆除这座违规浮桥后，到2023年，又过去了5年，为什么不建造一座新桥来便民通行？这些问题需要政府部门作出回应。
从这个角度来讲，我觉得这件事的本质不是黄德义是否寻衅滋事，而是公共服务的缺失。但凡在过去的13年间，当地政府修一座更好的桥，黄德义的过桥生意就黄了，别说5块10块了，一块钱都不会有车过。可惜的是，这免费的公共桥梁不修好，本来是修一座桥的事情。这些年有些地方的公路修了挖，挖了修，要是拿那些钱去修桥，估计早就修成了。现在黄德义浮桥被拆了，问题不仅没有被解决，反而放大了。
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。黄德义从修浮桥到被判刑，不是浮桥有多好或多坏，而是黄德义收钱的这个举动。
根据《大河报》的消息，举报修桥的是同村村民，平时也从这个桥上过，甚至因为脸熟，有时候“没掏钱就过去了”，但他认为黄德义私搭浮桥损人利己，靠这个赚了不少钱，是违法的，所以才口头到水利局举报。还有村民表示，举报者和老黄之前此前因为开荒地的归属问题，产生过纠纷，但举报者又否认跟黄德义有个人恩怨，直言两家关系挺好的。那问题来了，举报者到底是何居心？
既然免费过桥，那么说明他不是受害者，举报只是基于爆棚的正义感，甚至有点“大义灭亲”的感觉。但有村民说此前因为开荒地导致个人恩怨，说明他举报并非出于正义感。举报者认为私搭浮桥收费，靠这个赚了不少钱，那应该是眼红，顺带报复。
都说城市套路多，其实农村的人心更复杂。看来，这村里面的利益纠纷，可不只是架桥收费这么简单。
这种事情发生在农村，我一点都不奇怪。因为在目前我国的农村正在经历转型期，小农的经济结构接入市场化。修桥这事放在以前，由村里有声望的老人牵头，有钱的多出点钱，没钱的多出力直接给修就完了。
如果有人修桥，这绝对是好事一件，街坊邻居不但来帮忙，甚至敲锣打鼓来祝贺都有可能。但是，现代社会，农村的公共服务也纳入到现代治理体系，属于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务范畴，特别是各村交界处，即便一个村村民提出修桥，但是利益纠葛，问题就出来了。
你说老黄砸了13万进去，一分钱也不收，估计那些村民兴许会感恩戴德，称赞他是个大好人。但是一旦你收了一点钱，人家就妈咪不道德，说 你修桥就是为了收费赚钱。所以，这些正义感爆棚的村民就上书衙门，告他家是黑社会，告他家赚黑心钱。
衙门这边既然收到举报，就不得不处理啊！这时候，群众的举报在某些权力部门那里就成了“寻衅滋事“罪名的切入和证明。本来还想对“寻衅滋事“罪名这个东西展开讲的，但是保守起见，还是不说了。
最后，浮桥这个事情，过于复杂，单纯的指责哪一方，似乎都无法触及到根本，因为它是一个混合治理、法理、人情和人性的问题。至于这件事究竟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，从目前来看，真有点4月份林场求雨的影子，不像先前的鸭鼠、张薇等事件上的一边倒。至于是否涉黑，我相信官方会展开调查，最后给公众一个交代。
作为看客，大家都在等待着正义，但又无法完全了解事情经过，也不太好做出客观的评价。所以，要想知道具体真相如何，我们不妨等子弹再飞一会。
好了，这期就分享到这里。
我是一方！
关注我，我们下期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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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3-7-12 18:02:15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