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、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，小小的西宁留下多少历史上的无名英雄

沐春一夏

说起青海的历史人文，好像只有一些战争场面和宗教故事。历史的长河奔流而去，虽为“虚无”，但某种意义上还会重演。上下五千年，纵横几万里，贫瘠渺小的西宁，沟壑纵横的青海，在泱泱中华历史上大多是战场，是边防，是山高皇帝远，是胡人聚集地。历代封建王朝大多采取“可有可无”“以蛮治蛮”“羁縻统治”等等策略。要么多封众建，擒贼擒王；要么屯兵垦田，忠君戍边；要么不管不顾、任其发展。特殊的地理和地缘环境决定了这里不会有什么先进的“文明”，依附在土地上的牧民更像是自然的一部分。
虽然，一些少数民族、游牧部落也曾统治和管理过这片土地，如秃发鲜卑的南凉、慕容鲜卑的吐谷浑、古羌族统治的吐蕃；但是，在华夏文明眼里只留下一串“胡”字打头的词语：胡言乱语、胡思乱想、胡说八道、胡作非为、胡搅蛮缠、胡萝卜、胡麻、胡大…其实，小小的西宁也有很多值得关注的历史和人物。
19.忠节祠。这个建筑消失的太早了，您可能都没有听说过。史载，明朝西宁兵备道副使（相当于现在的一个团级干部）李经，字文极，河南人。他创建了忠节祠。其实，青海的历史上这样的汉官多如牛毛，有些人在他们的任期里做了很多非常有益于地方发展的实事，成功演绎出“好狗护一庄，好人护一方”旧社会“好话”。这比当下的某些人好太多了。当时，西北军区的司令员赵载下令，在他管辖的区域内要修葺祭祀设施，用以儒化、柔化彪悍的西北“刁民”。李经立马回应，“湟中自汉迄今，多柔远殿邦及委身报国之人，副使(指自己)欲祠之，未敢。”意思是他早就想这样做了。您看看，多懂事的官吏啊！柔远、殿邦、委身报国，啧啧啧，这词用的，参加公考申论的孩子们呐，记住一个，长一分没有问题。

西宁市文庙
李经在旧文昌祠内划出了一个大院子，定名忠节祠。经反复斟酌商定，最后入祀忠节祠正祠的有：汉后将军赵充国、强弩将军许延寿、伏波将军马援、护羌校尉邓训、隋卫尉刘权、唐经略副使娄师德、宋熙河经略使王韶、河州团练高永年、陇右节度使王厚、明长兴侯耿秉文、都指挥李南哥、会宁伯李英；人祀忠节祠两旁的有指挥陈治、千户李淳、百户葛永、丁显、佛玄、汪和瑛等。据说还有节妇义女祠…不知阁下认识几人？哈哈，当然，您肯定会说与我的鞭相干哩。哈哈哈，我同意您的观点。但多看看历史也是很有好处的，就比如，当你为小事烦恼、失眠焦虑的时候，当你吹毛求疵、戾气太重的时候，当你见人就怼、天下无敌的时候，你可知道，也许您当下住的地方，两千年前霍去病扎过圆顶宝帐，三百年前年羹尧杀光秃头和尚…您这，算个屁呀。
1914年，当局将忠节祠改扩建为教室，再后来就成了原西宁十四中的一部分，大约在西宁市文庙的东侧。
20.毛胜寺。先讲个小故事：笔者出生地在大康缠川脑山，祖上有一处埋了十五代祖宗的老祖坟，家族的老人们都叫“羊把式”。解释其名称来历时说，“很久以前，那地方有个放羊娃，抛儿石百发百中，姑有此名”。小时候虽不理解，但不怀疑。直到今天，越想越不对劲。那是一大块不可多得的浇水平地，怎会有放羊娃？一个小小的放羊娃怎会被人惦记？为什么当地异姓人都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地名？带着疑问，查书看志、追根寻源。终有一天发现，在离家不远的西纳川有一座古老的藏传佛教宁玛派寺院，叫阳霸寺。我突然明白，也许我们这一脉就是从西纳川因战乱而迁徙到了康缠川，顺带把几个老先人的坟迁了过去，而且时间，族谱记载的相关情况都能对的上。阳霸寺，也叫羊巴寺，都是藏语的音译。只是祖上十八辈文盲，确实没人能够说清楚而已。当然，也许，我可能还是错了。

康缠川被迁后的新坟
与此相似。西宁城北有个毛胜寺村，您看文人是怎么解释的。“明洪武初年，有一群叫哈刺的藏族部落迁徙至此，首领是毛忠的曾祖父，在沈那遗址以北的台地上筑城而居，为毛胜寺的前身”…“后来，由于首领投靠明朝，守边有功，被明英宗朱祁镇赐姓为毛，并改族别为汉族，尔后，屡立战功，被皇帝赐名为忠，称毛忠，被人们尊称为毛公”…"其后裔主要住在庄浪(今甘肃永登)，明代成为庄浪的毛姓土司"…”百姓为了纪念他，在他的出生地和生前曾驻防的地方——今毛胜寺村，建了一座小寺，称毛公祠 ，也叫毛忠寺”。
更离谱的是：“毛公祠建成后，当地群众四时供奉，藏族同胞将羊毛接成绳子挽在周围的树木和低矮的建筑物上。过路的客商行人不知底细，只见毛绳、羊毛很多，给这里起了一个绰号，称'毛绳寺'。这个称谓流传了较长时间，久而久之，‘毛公祠’‘毛忠寺’正名被遗忘了，而绰号'毛绳寺'却被流传了下来"。将“绳”字改成了谐音“胜”字，就成了文雅的村名毛胜寺村，还不忘祭祀忠勇可嘉的明朝胡人将军。

现今的毛胜寺
最最最关键的是，这些都没有明确的历史记载！！！虽然，正史上，毛公确有其人，但他的活动范围在甘肃兰州一带，按逻辑很难布防到西宁的大通县。况且，上述的这些传闻和故事，都是新中国成立后，有文化的大佬们嫁接和猜想出来的。也许是对的，也许是错的。更多的是，毛胜寺的地名很可能还有更多的误会和未解之谜。这也从侧面反映出西宁这块小小的地方，蕴含着无数值得纪念和探讨的历史和人文。
21.莫家祠（寺）。一个正儿八经的西宁人不会不知道莫家街这个地方。不同于毛胜寺，莫家寺有着从未间断的历史记载，莫家祠确确实实是安徽寿州人莫得一族所建的“莫氏宗祠”，旧事叫“莫与京祠堂”，创建于明崇祯年间，地址在今西宁莫家街一带。据史料记载，在元末群英争霸的烽火中，莫得投奔朱元璋，在随军征战中屡建功勋，后莫得被册封为西宁卫世袭指挥佥事，坐镇西宁。

莫家街门牌
据现存《古湟莫氏宗谱》中由晚清西宁著名书法家和诗人张思宪所撰写的序来看，明朝初年，西宁筑城时，莫得曾在长兴侯耿秉文的指派下负责这一工程，因忠于职守，所筑墙体坚固而受到嘉奖，并恩准在城内选址建造莫氏府第和宗族祠堂。人们对此寺祠不分，常以“莫家寺”称之，寺前的街道，也渐渐称作“莫家街”。明万历二十三年（1395年），莫氏子孙莫负时参加了甘肃巡抚田乐指挥的西川之战，在西宁大康缠沟（今湟中汉东镇)按主将达云的命令，与“海寇”作战，由于莫负时在阵前奋勇杀敌，以“斩寇功加封指挥使”，并受到朝廷赐赏。
明末，莫氏子孙莫与京刚刚上任，碾伯人黄澄等“聚结谋变”响应李自成起义，莫与京率兵“安抚”。旋即，西川镇海堡（今湟中通海）马安邦又聚众起事，莫与京又率部“征剿”。但部下同情农民起义军，且多是乡党亲戚，故“无意恋战，以致四散”，朝廷派来的监军以莫与京治军无方，临阵时“炮口朝天不向敌”的理由对他进行弹劾，奠与京被撤职。真好人也！不过，莫与京去职后，家境遂衰，其后裔有的流落南川，落脚靖边堡（今莫家沟），莫氏府邸唯留下“猪圈台”“马坊口”这些地名。清代的《西宁志》中已没有有关莫家寺的片言只语。但《西宁府新志》中有一句曰：“毛（莫）家寺，在驿街脑。”驿街，即今城中生产巷。
无论如何，老百姓永远是最善良的人。小小的西宁，留下了多少忠诚枭雄的足迹，但谁对他们好，他们就会记着谁，哪怕是一个名字、好几百年，那也是老百姓最朴素的情感表达。哪像现在的达官贵人、龌龊富豪…
西宁还有好多好多早就消失的汉族寺院或祠堂，汪家祠（寺）、乡贤祠、名宦祠、节义祠、侯公、殷公、穆公、董公祠，虽然饱含着封建礼教下的愚民思想，但也镌刻着老百姓对好官、好人、好狗的无限敬仰。有人说，忘记历史就是背叛，咱也别上纲上线，至少对我们这些长在红旗下的人来说，历史的长河比阿弥陀佛更能荡涤人生的苦闷！睡不着、无聊的时候，多看看历史吧。不要因为关二爷跟钱沾上了边，才去关帝庙求财烧香，即便没有钱，我们也要活成二爷的模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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